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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、徹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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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1、徹查

這日,天朗氣清,是近半月來天氣最好的一日。簌簌寒風,抵不過冬日暖陽,萬丈光芒肆意灑下,將天地萬物納入其中。

禮樂聲響,在典儀人員的宣告下,祭祀大典,正式開始。

祭祀大典莊嚴肅穆,萬眾矚目。

臺上,是皇室及一眾王宮貴族;臺下,是聚了一層又一層、數不盡人頭的普通百姓。

無論臺上或臺下,他們皆是同一個姿勢,仰著頭,望向更高的地方——那裏,是今日的重點。

皇上和皇後著正式宮裝,迎著旭陽與寒風,立於最高的那處地方,也是其他所有人紛紛仰望的地方。

在他們的對面,是一個鐫刻著古典而繁覆花紋的祭祀臺。今日,便是要在這祭祀臺上聆聽上天的指示,也是對明年一年的指示。祭祀臺旁,站著隨時應對突發狀況的禮部人員,禮部尚書孫遠儒、禮部侍郎安何意。

走過一段覆雜且冗長的流程後,皇上與皇後同時走到祭祀臺近前,許榮穹虔誠而莊嚴地說完一篇祝詞後,揚聲道:“起,接蒼天之音!”

他聲音一落,身後不斷響起聲又一聲太監的唱和聲。

“起,接蒼天之音!”

“起,接蒼天之音!”

。。…

聲聲交疊,一聲更比一聲響亮,如重重擂鼓,敲在皇城內所有人心上。他們的臉色不由得全部嚴肅起來,忐忑地註視著高臺上的變化。

而在這聲聲唱和結束後,許榮穹面前的那個祭祀臺,動了!

確切說,是臺上的沙盤動了。

細沙如水,緩緩流動,匯聚一個個大字,清晰地呈現於眼前。待看清沙盤上寫的是什麽,許榮穹臉色驟變。

不祥於世,禍國殃民!

!!!

八個大字,映在眼前。許榮穹是最先看到的那個人,隨後皇後、站在附近的禮部眾人,也清楚地看見了這八大字,一個個如喪考批,臉色劇變。

於萬民之上,這該如何交待?

時間如重石壓身,分秒如年,壓得人喘不過氣。許榮穹望著這八個大字,只覺頭頂萬頃,喉嚨艱澀而難以出聲。

瞬息之間,已是千般心緒湧上心頭。

突地,站在他旁邊的皇後,陳熙動了。

她端莊大氣,神色肅穆,仿佛沒看見這沙盤上的八個大字一樣,往前站了一步,立於祭祀臺前,竟將許榮穹方才說的祝詞一字不落地覆述了一遍,而後做出與許榮穹如出一轍的動作。

接著,她嚴肅且沈穩的聲音響起:“起,接上天之音!”

待她聲音一落,再次響起接連不斷的唱和聲,傳入萬民耳中,而後,像是得了某種示意了一般,祭祀臺上的沙盤再次開始了流動,在許榮穹和陳熙的註視下,出現了八個大字。

風調雨順,國泰民安!

這八個大字出現後,剛剛站出來的陳熙暗自松了口氣,但祭祀還未結束,他們未能放松。

這回,許榮穹往前一步,與陳熙並肩而立,看著那期望中的八個大字,揚聲報出上天的聲音。

在聲音響起的剎那間,有幾個侍從從旁而來,慢慢扶起祭祀臺上的巨大沙盤,以讓人看清那沙盤之上匯聚而成的八個大字。

在沙盤立起後,眾人皆是仰著臉,費力瞇著眼,想要看清沙盤之上的字。離得近的王公貴族,自然將它們看得清楚,而底下的百姓,卻是完全看不清的。

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們想要看清的熱切心情。

之後,這八字之聲通過唱和人的口傳入萬民之耳,立於高臺下的所有人紛紛俯首跪地,高喊: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

“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!”

除了祭祀臺前的幾個人,誰也不知道祭祀臺上發生的變故,哪怕今年的祭祀流程比往年多了一環。

誰也不會有任何懷疑。

不知真相的他們只會認為,今年皇後突然出現,唱祝詞、請天音是理所應當的。皇上、皇後同體,自然是一同請天音,才會更有誠意,即便,以前皆是許榮穹一人而言罷了。

跪在人群中的許玉敏,聽著這出乎所料的話,努力擡眼看清那八個字,疑惑地瞥了眼沙盤旁的安何意。可惜,距離太遠,對方並未接受到她的眼神。

祭祀大典到這裏,便結束了。

接下來的是萬民同慶。

這時,許榮穹也斂住了心神,與陳熙走完所有的流程,回到宮中。

禦書房。

“砰!”

是茶盞墜地而裂的聲音。

“孫遠儒,你該當何罪!”

許榮穹壓抑的怒火已全然爆發。

“祭祀之事,豈非兒戲,容得出這樣的差錯嗎!你的腦袋是不是不想要了!如果今日不是皇後,你叫朕同萬民怎麽交待!”

“皇上,微臣冤枉啊!”

孫遠儒顫巍巍地跪伏在地上,嘴裏不斷喊冤。

“皇上,微臣真的冤枉啊,微臣不知啊。”

“不知?”

許榮穹冷笑。

“堂堂的禮部尚書,祭祀一事一應交給你,出了這樣的紕漏,你和朕喊冤,你不覺得這個冤喊得著實敷衍了些嗎?”

孫遠儒趴在地上,悄悄抹了一把額頭冷汗,定了定神。

算了,這個時候能保住命就不錯了。

官。。…別想了。

打定主意的他,沈聲道:“皇上,臣。。…這回的祭祀一事全由安侍郎負責的啊。”

“哦?”

許榮穹用力甩下一方硯臺,砸到孫遠儒身上。

“這等大事,你便是這樣敷衍朕的?朕交予你,你交予旁人,好!很好!”

“來人!”

許榮穹一聲令下,侍衛魚貫而入,聽候命令。

“給我扒了他這身官服。既然,你不想做這個尚書了,朕便成全你。傳令下去,將孫遠儒貶為庶民,遣送出宮。”

底下的人得了吩咐,立即上前,扒掉孫遠儒的官服,架他出了禦書房。被撤職的孫遠儒慶幸今日能保全一命,一副任命的模樣,不掙紮也不喊冤。

許榮穹立在書案前,沈聲道:“宣安何意。”

候在門外的安何意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,看見尚書被扒掉官服架了出去,深吸了幾口氣,方才踏入禦書房內。

“安何意,今日之事,你該如何解釋?”

許榮穹怒目而視,胸腔內燃著熊熊烈火。

到底,安何意是野心的人,他也深知孫遠儒定是說了他負責一事。

收斂心神,恭敬地跪在地上,不卑不亢道:“請皇上恕罪,微臣這就回去徹查,給皇上一個交待。”

“在你手下出了這樣一個大的紕漏,確實該給朕一個交待。”

許榮穹語氣甚冷,像是一層層冰霜,覆在安何意心上,點點冷意慢慢滲進去,叫他忍不住心底發寒,內心產生了一點點動搖和悔意。

只可惜,這種事一旦做了。

他回不了頭了。

“兩日內,沒有一個合理的交代。你便不必再出現在朕的面前了。”

許榮穹毫不猶豫下令。

“行了,你出去吧。”

待安何意退了出去,許榮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,頹唐無比地跌坐在椅子上。

今日,差一點便要萬劫不覆。

到底,是天意還是有人在故意而為?

他很清楚,今日之事指向許念。

沈思片刻,他對著身旁的全海道:“吩咐下去,今日祭祀臺之事,凡是走漏一點風聲,殺無赦!”

吩咐完之後,他又連下了幾道命令,命人三緘其口,以防今日之事被傳出去。而後,他起身去了皇後處。

今日的他不似前幾日神色那般輕松,他拉著皇後的手,輕聲道:“今日,幸而有皇後,解了朕之圍啊。”

“臣妾與皇上同為一體,皇上之難,亦是臣妾之難。”

陳熙說道。

“那皇後,今日之事,你如何看?”

他問得含蓄內斂,沒有洩露一絲一毫自己的情緒。

陳熙覷了眼他的臉色,方要張口,便聽許榮穹說道:“皇後,你如何想的,便如何說。不許糊弄於朕。”

陳熙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,全然換了副神色,有如蒞臨的君王,周身帶著不可擋的威嚴與冷意。

這種氣勢,竟與許榮穹不遑多讓!

她緩緩開口:“臣妾認為,應當徹查。從五年前好好查起,哪怕是掘地三尺,也要挖出那個搗鬼之人。不祥一事,只有宮裏各宮主子知道,而這個話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祭祀臺上,臣妾不認為是天意。若這便是天意,這五年又算什麽?又能算什麽?”

“朕也這般想,皇後不愧深知朕心啊。”

許榮穹望著氣勢大變的陳熙,非但沒有什麽覺得意外,反而滿眼欣慰。

這就是他的皇後。

當年,他一眼看中的皇後啊。

只是在宮裏的這些年,蹉跎了她的才智與銳氣。

“只是,小九參加除夕宴一事,先作罷吧。日後再提。”

許榮穹幽幽嘆氣,同皇後商討至深夜,回去後再派了暗衛開始暗查。

還是那處不起眼的院落。

安何意緊張地看了看周圍,方才急匆匆踏入院中。一進門,意料之中的那份溫暖再次貼了上來,似是滿腔柔情覆在他身上。

可他此刻,顯然沒功夫想到這些,內心全是在禦書房背負的尋常。他整個人是冰冷的,絲毫不受這份溫暖柔軟影響。

他無任何情緒,毫不留情地轉過身,直視著許玉敏,在看清她眼中沒有任何熾熱到無法忽視的愛意後,到嘴的冷言竟是說不出口了。

“安大人,您是怨恨人家了嗎?”

許玉敏嬌聲詢問,聲音裏蘊著絲絲委屈。

她默默擡腳走上前,似乎絲毫不在意安何意的冷漠,光滑如玉的胳膊稍擡,輕擁著安何意,臉埋在他的胸口,顯得弱小、無助又可憐。

而後,細弱可憐的聲音慢慢響起。

“人家知道,讓安大人為難了。看著安大人為難,人家真的也好難過啊。所以,人家待大典一結束,便來這裏等著大人,哪怕大人不來見人家,人家也是可以理解的。只是,人家想看著大人安然無恙地出宮,看著大人您好好地站在人家面前,方才能安心。”

“你要怪人家,就怪吧。”

許玉敏臉埋進安何意的胸膛,掩飾住眸內的惱意。

安何意垂眸,只看見一個全心全意信賴自己的人,只委屈可憐地窩在自己懷中,小聲啜泣著。

做下這種事,他是知道被發現的後果的。

所以,他著急回去善後,需要再確認有沒有留下任何尾巴。

卻被人傳信,許玉敏急著見他。

來之前,他本來萬般惱怒,本來有無數想要質問的話,甚至想說“現在這種特殊時刻,他們先不要見面了”。

因為,他本以為她會質問、會埋怨,為何和原定計劃不一樣?為什麽會有了出入?

結果,沒有質問和懷疑,只有全心的愛意和柔聲的安慰,像是全為他著想打算。那些絕情的、冷言冷語的話,無論如何也無法開口了。

而這邊,許玉敏還在肆無忌憚地撩·撥他,看著他身體一點點緊繃,而後踮起腳尖,紅唇湊到安何意唇邊,顫抖著的聲音裏包含似乎裝著數不盡的哀傷。

“何意,今日之後,我們便不要再見了,好不好?為了你的前程,也為了你的性命,你和你的嬌妻好好的,我們不要再見面了,不要再因為我讓你有一點點的為難。”

“我今日能見到你,見到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,我已是心滿意足。今生,能遇見你這樣真心待我的人,我便是死也無憾了。其他的,都不重要了,你不要再管了,即使被發現了,你也將它們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了。倘若因為我,你的前程受到一點點威脅,我便是萬死難辭其咎。”

說著,她吻上了安何意冰冷的唇,簌簌而下的眼淚打濕了他們二人吻在一起的唇。

安何意這才看清,許玉敏已是淚流滿面。她此時閉著眼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決絕和悲傷。

驀地,安何意擡起手臂,將她緊緊箍在懷中,像是嵌入骨血般。他發了瘋似的吻她,而得到回應的許玉敏更加熱烈,兩個人像是面臨著最後決絕一般,瘋狂而肆意。

屋內,接連不斷地響起陣陣聲音,有撕破衣衫的聲音,也有嬌弱的痛呼聲和求饒聲。

良久,塵埃落定。

許玉敏趴在安何意身上,紅唇在他眉心輕輕落下一吻,緩緩道:“何意,就這樣吧,不要再見了。如果有什麽事,我一人承擔,不要牽扯到你。”

說罷,她撐起身子,準備下床,卻被安何意一把拉入懷中,接著便是洶湧如潮水的熱吻落下,直到兩個人喘不過氣,方才停了下來。

安何意沈著眉眼,啞著聲音,道:“是臣無用,讓公主委屈了。公主再等等,好不好?臣定會給公主一個滿意的答覆。”

許玉敏掩住眸中的輕蔑和冷意,閉著眼,柔若無骨地躺在他懷中,弱弱開口:“這樣,會不會讓何意為難?人家,不忍看何意為難。”

“臣不為難的,我的公主。”

安何意輕撫著她,柔聲細語。

“公主心裏能有臣的一席之地,臣便是把命給你,也無憾了。”

“何意,我真的。。…好愛你。”

許玉敏再次擡起雙臂,緊緊擁著他,仿佛滿世界只有他一人可依賴一般。

等到二人皆無了氣力,躺在床榻上敘話。

許玉敏紅著眼,開口道:“何意,你真的會愛人家嗎?人家聽聞,你和趙毓雯關系也非同一般,五年前還幫了她。是不是,她比人家更合何意的心意啊?”

趙毓雯便是趙妃的閨名。

安何意看她雖說著爭風吃醋的話,卻媚眼如絲,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風情,喉頭發緊。

他說道:“怎麽會?微臣豈敢覬覦娘娘?不過是,我曾欠她父親一條命而已,她找到臣,臣盡了綿薄之力,算是還了救命之恩。公主大可放心去查,臣這幾年是否同趙妃娘娘有任何來往。”

安何意說得信誓旦旦,許玉敏有點暗惱沒抓住趙妃的把柄,面上不動聲色,玉手掩住安何意的嘴,嬌聲道:“何意,好了,人家信了。”

“信你,心裏是有人家的。”

“能做公主的裙下臣,是臣之幸事。”

饒是下了嚴令,祭祀臺變故一事,還是漏了點風聲出去。

太後聽聞,連夜傳了皇帝過去。

“皇上,這種事非同小可啊。”

太後憂心忡忡。

“一個不慎,威脅到的便是江山社稷啊。”

“兒省的,母後放心吧。”

許榮穹強打起精神,他看太後還要說什麽,徑自打斷了。

“母後,旁的先不要說什麽。待事情水落石出了,兒定會給一個交代。”

太後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,疑惑問:“皇上,難道認為這是有人在背後搗鬼?”

“難道不是嗎?”

許榮穹氣勢冷然。

“母後沒看出來嗎?這幕後之人,把刀對向可是兒的親骨肉呢。”

太後嚅動著嘴唇,張張口,到底沒說出話來。

她想說的是——“不過是一個公主,舍就舍了,唯萬民之穩才重要”,被許榮穹一句親骨肉堵了回去。

許榮穹從太後宮中離開,擡頭望著黑漆漆的天,沒有半點星辰,吐了一口濁氣,竟去了聞婕妤那裏。

他與聞婕妤說了什麽,無人可知。他走後,聞婕妤寫了三封信,交予皇上派來的暗衛,請他們送給她的父親、大哥和二哥。

第二日,聞婕妤一大早梳洗一番,命人拿著名帖,請來了太醫院的案首年太醫。

這位年太醫,曾是她父親多年至交好友。

可她因著愧對家人,入宮以來,從未和這位年太醫聯系過。

聞婕妤一想,便覺著自己蠢不可及。

如果她早早地和年太醫聯系了,或許便沒有這些事了。

年太醫一來,看著她嚴肅的臉色,頓知看病不過是借口,而是找他有事。

他嘆口氣,頗有感慨:“黎丫頭,這些年老夫受老聞頭照看於你,是老夫有負老友所托啊。”

作為一個太醫,他怎能不知聞黎在宮中的事。他曾有心想幫過她,卻見她有可用之人,便選擇了袖手旁觀。他曾以為,自己註定要辜負老友所托了,沒想到,居然又再見老友的名帖之日。

“說吧,黎丫頭,你找老夫來所為何事。老夫為了聞老頭,也定當全力以赴。”

年太醫說得毫不猶豫。

聞黎眼眶微熱,聲音哽咽,說出了自己的所求。

她實在是又悔又恨。

有人這樣要三番五次害她的女兒和她,她一退再退,竟然還不罷手,反而變本加厲。

是可忍,孰不可忍。

如今,她便是拼盡性命,也勢必要讓對方付出代價。

年太醫聽了她所求之後,沈吟半晌,方才開口:“黎丫頭,你所要查的有些久遠,老夫需要費上一些時日,才能給你答覆。”

“有勞您了,您那邊有消息之後,無論結果如何,還勞煩您能及時告知我。”

聞黎誠懇道謝。

“黎丫頭,不必這般客氣,是老夫有負老友所托。不過。。。。”他話鋒一轉,“九公主,想來身體應不是很康健,還需多多將養著。”

“她曾落水,險些喪命。那個老嬤嬤應該是她身邊的乳娘吧,拿著老聞頭的名帖求上門,老夫方才知道九公主曾落於如此險地。”

聞黎疑惑:“年太醫,您這是何意?”

難道是念念被害那次?

原來,當日陳嬤嬤托著病體,出門請來的太醫竟然是太醫院案首,年太醫。

她早年受過聞家的恩惠。在許念出事後,聞家一家舉家遷移,而老聞大人不甚放心,在臨走之前,托人給陳嬤嬤送了一份名帖,言明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,可去尋太醫院年太醫。

年太醫向聞黎講述了事情原委始末。

聞黎萬萬沒想到,她一心惱怒自己牽連了一家子,卻不想,父親在離開之前,反而安排好了一切,方才撿回了一條命回來。

年太醫看著她這副模樣,猜到她許是不知情,寬慰她:“老聞頭一向如此,黎丫頭你也不必想太多。”

“只是有一事,老夫需要同你細說。當日,老夫是出手了不錯,可惜,老夫醫術有限,只能用湯藥救了一條命回來,其他的,老夫也無能為力。倘若不好好養著,九公主怕是。。。。”

聞黎聞言,如遭雷劈。

她簡直始料不及,健健康康的許念竟然身上還帶著隱疾,臉色驟變,眼見著蒼白下去,血色全無。

年太醫未曾料到她反應如此大,強行圓場:“不過,老夫已經幾月未見過九公主了,現在說不好。當時的她,是虛弱不堪的,或許現在。。…好了許多,黎丫頭,莫要過於憂心。”

只是,他這番安慰也著實無力,聞黎一句也沒聽進去。年太醫也看出來了,覆又安慰了幾句,匆匆告辭,表示早日去查所托一事。

年太醫走後哦,聞黎眼中翻湧出不斷的眼淚。

她竟然不知。。…

她當日聽聞許念念及說有人害她,又見她好好地站在自己身前,便沒有想得那般兇險。

原來,竟是這樣的嗎?

連年太醫都知道的事,甚至出手救了許念一命。

只可惜,沈浸在這種情緒裏的聞黎徹底忽略了年太醫的話——他已有幾月未見許念。

當日,許念確實不好,甚至照著原主那般活下去,會如年太醫所說的那樣。可惜,她換了個芯子,這幾個月吃好喝好,又沒有想那麽多,身體是真的徹底養好了。

年太醫不知,聞黎自然也不知。

只當她是看著好而已。

是以,待溫太醫一走,聞黎便帶著許嘉文去了許念那裏。

這是她第一次,來許念的小院,沒有任何遮掩與顧忌。

她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。

沒有什麽,比女兒更重要了。

只她看見那破敗的小院後,險些再次飆淚,被她強忍了回去。

其實,許念的這個小院上次被許榮穹派人修繕之後,便沒有那麽破舊了。但同其他富麗堂皇的宮殿相比,還是差很多的,無怪聞黎動容。

他們突然登門,許念雖心有訝異,到底還是十分高興,笑著和聞黎打完招呼後,拉著許嘉文一起玩兒。

聞黎坐在一旁,看著許念好好地在逗許嘉文,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。

一念之差,她就要失去自己的骨血。

這是她的念念啊。

越想越難受,她微微仰面,吸了吸鼻子,不想被人發現她的失態。

這回,她所有的別扭都放在了後面,什麽都比不過她的念念重要。

另一邊,許念和許嘉文其樂融融,並未發現聞黎的異樣。

“小文,想不想我呀?”

許念拿著一根如玉麻糖,笑著問許嘉文。

“想。”

許嘉文脆生生答。

“小文好想念念姐姐。”

眼睛看向的卻是麻糖,咽了咽口水。

“騙人。”

許念逗他。

“我們的小文也會撒謊了。如果這麽想我的話,為什麽不來看我?”

許念拿著麻糖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許嘉文嘟著嘴,委屈著臉,磕磕絆絆回答:“我沒有騙人,我真的好想念念姐姐。可是。。…我沒有完成功課,一直貪玩,被娘親罰了不能出門。。。。”

他說到後來,聲音越來越小,低若蚊蠅。

“哦,原來如此啊。”

許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。

“原來,我們小文也會偷懶啊。”

“我。。…沒有偷懶。”

許嘉文辯解。

“《大學》那本書太難了。。…我也不知道,它為什麽總是從我腦袋裏偷偷溜走。”

許嘉文神情苦惱不已。

“我明明有好好背的,可它就是不聽話。。。。”

許念:“。。。。”

不是應該是什麽《三字荊。》《弟子規》嗎?

為何小小年紀就到了《大學》?

許念覺得自己,受到了一萬點暴擊。

然而,暴擊還在繼續。

許嘉文捏著她的衣角,眼睛晶亮亮的,小聲問她:“念念姐姐,我以後可不可以找你一起念書啊?念念姐姐這麽厲害,一定會的。不像我,讀了好久都讀不會,才會被娘親罰。”

許念哽住,心裏瘋狂搖頭。

她不會,她不行,她不可。

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普通人啊。

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混入這個天才的世界?

作者有話要說:寫這一章,不要罵我嗚嗚嗚嗚(你們說吧,怎麽打臉長公主,你們才會滿意,我會通通滿足的!)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了。

我現在想的就是,無論外面多麽洶湧,這些大人間的爭鬥讓他們自己去解決,我們的小九可以在他們的遮風擋雨下安安穩穩(因為,她以前真的太苦了,我不舍得她再去為了謀生存而在勞心費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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